旷野凄凄,草木将息,铜台深深,清猿哀歌。
只见铜台之中有一寒潭,寒潭之中,赤燚玄索将一白衣女子囚禁其间,寒露从她卷翘的睫毛划过,点过鼻尖,女子睫毛轻颤,悠悠转醒。
在看清楚自己的处境之时,湛蓝的眼眸盛满滔天的怒火。
“风间止,你竟敢!”
额心浮现金色剑纹,剑意出,万法破!
玄索稀稀拉拉碎了一地。
一把长剑呼啸而出,裹挟着摄人的冰霜,凌驾于高空之上。
北珈前线战场
“皇兄,皇兄!”
“寒苏,你来啦……”将寒苏,也就是白衣女子,发了疯一般地扑向高台的那个躺倒在血泊之间的北珈皇帝。
”你听朕说……此次大变看似天灾,实乃人祸,是浮神天的邪灵师与神武大陆的叛徒勾结,我们北珈也出了叛徒,高适……”
说罢又吐出一口鲜血。
将寒苏匆忙拿出白帕擦血,手抖得不像样子,她跪倒在地,紧握着皇兄的手,湛蓝的双眼起了雾,豆大的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。
少年帝王一袭绛紫冕服,半靠在将寒苏的怀抱里,紧紧回握住她的手,语气却虚弱:“寒苏……皇兄大限将至,恐北珈后继无人,你是父皇生前属意的孩子,生来便是帝王之资,你将来会是一位贤明的君主,朕此去无回,北珈的江山就交给你了……”
“你要替朕保护母后好不好?”
她胡乱地点着头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,顺着脸颊滴落,刺进她的心里,锋锐如尖刀。
他却笑起来,轻轻为她拭去眼泪。
“苏苏怎么哭起来了?像个小花猫似的,可惜啊,皇兄没机会亲自为你加冕了,朕的小妹啊……”
紫衣帝王抬手,结了一个晦涩难懂的印,指尖慢慢靠近将寒苏的前额,轻点一下,冰蓝色的符文在将寒苏眸中化作冰莲模样。
礼成。
“苏苏啊,就当这是为兄赠与你最后的礼物……”
那是凛冬寒莲,这位少年帝王的绝技,亦是他留给妹妹最后的东西。
语毕,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蓦然垂下,再无生息。
“皇兄!”将寒苏几乎是嘶吼出来的,眼泪夺眶而出,骤然落在帝王苍白的脸上,可他却再无半分反应。
周围大臣窸窸窣窣跪了一圈,皇家丧钟裹挟这沉痛的钟声响彻这片战地,天空晦暗,掠过的渡鸦都在悲鸣,举国同哀,天下缟素。
“臣等叩见新帝!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骠骑大将军红着眼眶单膝下跪行礼,目光望向高台之上的那对兄妹。
将寒苏心死敛目,她最后一位哥哥,真的没有了……
“保护母后,回北珈,我要回北珈皇宫……”她喃喃地念着,神识不自觉地开始催动传送法阵,霎时白光大盛。
……
此时眼前是一片战火纷飞,赤红色的流石撞击着焦黑的大地,一轮血月漫上旷古的天际,哀鸿遍野,民不聊生。
这里便是她的挚爱故土,原本尊贵非凡,富丽辉煌的北珈帝都漓京,因为这场颠覆世界的战争而变得千百里寸草不生,遍野饿殍。
将寒苏神色冷厉,大片大片的凛冬寒莲在这无间地狱一般的道路上盛开,似车轮般滚滚向前,碾压一片又一片的邪灵师,血色蔷薇开满她的袍角,她前进的步伐,踏过浸染鲜血的寸寸国土,无比坚定。
“唐锦,随本宫进宫!”
“属下遵命。”答话之人唐锦乃北珈王朝唯一一位女将军,更是将寒苏的心腹,北珈的肱骨之臣。
“少君不可,帝君有命,您不可以离开铜雀台。”出声的人名唤白影,乃无上神域帝君风间止座下左使。
将寒苏看着挡在眼前的白影,眼中的寒意几乎凝成实质。
“滚!本宫就是离开了铜雀台又怎么样?杀了我吗?!”
“恕难从命!”
“朕现在是北珈的皇帝!你不必再尊我为少君,帝君将朕囚在铜雀,朕不怪他,这师徒情分也一并去了吧,你回去告诉风间止,叫他睁眼看看这里,你问问他可得安睡!”
白影绝望闭眼,“殿下,你可知帝君他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睁眼却已经看不见将寒苏和唐锦的身影了。
“该死,千防万防没防住传送阵!”
神武大陆 北珈皇宫
“北珈皇战死,湛太后,本座再问你最后一遍,北珈,降还是不降!”高座下传来男子雄浑的声音,一行人身上的黑色怨气不知是生啖了多少人的血肉。
身着凤袍的太后执剑而立,看着这些杀她夫弑她子的人,猩红眼中含着滔天大怒。
只见她抬起右手,强劲的灵力漩涡在她手中凝聚,逐渐凝成一寒剑,眸中倒映着利芒。
下一秒,锋锐的寒剑将那放话之人捅了个对穿。
“你也配在本宫面前称本座?从来没有人可以在北珈如此放肆!”
高座之下的众人并未对放话之人的死去感到愤怒,而是逐渐染上了疯狂的炽热。
“这…这难道就是!北珈皇室独有的剑式!”
这群人的贪婪之心骤起,沸腾的血液里,每一滴血都在叫嚣着:杀了这个女人!搜其魂,饮其血!掌握最精纯的北珈剑道!
机会先到先得!谁先杀了她,谁就能成为强者!
一群人对着湛太后奔袭而去,眼前刀枪剑戟,而先前已经元气大伤的湛太后此时以无还手之力。
又是一记重击,湛太后吐出一口血箭,苦笑合眼,清泪淌在脸上。
想我北珈纵横千年,今日真的要亡?
“母后!”将寒苏突破一众喊杀声,带着她的部下,仿佛一支幽灵一般的军队,重创黑衣邪灵师,是时血肉飞溅,与恶灵嘶吼的声音齐飞。
将寒苏最后一道剑意,将那妄图谋害湛太后的邪灵师生劈成两半,燃着幽蓝色火焰的剑意掠过满天乌气,将恶灵的魂魄摧毁,永世不得超生!
可没承想还是慢了一步,湛太后还是生生挨下了大半攻击。
看见了将寒苏脚下的凛冬寒莲,湛太后的眼角淌下一行清泪。她心知自己最后一个儿子也战死了。
最后的最后,将寒苏只看见湛太后笑着看向她的方向说了一句:“吾孩儿寒苏,父皇和母后从未将你当场寒霜的影子……”
“母后,母后?母后!”甚至没等将寒苏到她身边就已经撒手人寰……
将寒苏跪地恸哭,响彻天地。
皇兄,怎么办啊皇兄,我没有保护好母后,怎么办啊……
没了,真的只剩下她了,怎么办啊,父皇,母后,皇兄……
能不能,告诉我。
将寒苏疯魔一般反复呢喃着。
可是再也不会有人回答她。
周围的军队拼杀着,叫嚣的声音喊破天,兵器相碰,剑影刀光。
最后一个邪灵师倒下,将寒苏漠然收回佩剑。
看着周围众将士,将寒苏强撑从容道:“传旨,此一战,将士们损耗深重,就地安营扎寨,休养生息,另命户部拨款,抚恤金该发的发,前线灾民速速派人赈济,如果钱不够就用朕的私库。”
将寒苏认真地看着他们,由衷说道:“北珈永远以你们为荣!”
唰——
霎时,将寒苏的面前就跪了黑压压的一片,只听他们齐声高喊:
“为北珈战死是我们的荣耀!”
“得君如此,我朝大幸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“吾皇万岁!”
以唐锦为首跪下的,是满朝的忠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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